《负负得正》：七夕档消费降级的头号受害者
2024年8月12日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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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3691期
消费降级的风终于也吹到了七夕。
鲜花巧克力销量暴跌，爱情电影扛不了票房。当代年轻人早就不热衷于谈恋爱了，又怎么还会愿意为大银幕上的人工糖精冲动消费。
所以《负负得正》卖不动完全是意料之中的。36岁的朱一龙已经褪去流量光环，之前《人生大事》与《河边的错误》票房奇迹，更多还是靠片子过硬的质量和极高的话题讨论度。
但还是要夸，朱一龙挑剧本的眼光是真好。虽然市场表现不够亮眼，但横向对比，《负负得正》依然是今年暑期档最值得看的电影之一。
它抛弃了常规叙事，打破媒介壁垒，不是循规蹈矩地讲述一段爱情的起承转合，而是用更加跳跃、梦幻、轻盈的方式，去描摹关于“爱”的气味和颜色。
情绪电影、氛围电影，怎么形容都好，《负负得正》试图捕捉的是非具象性的、从爱欲中生发出的荷尔蒙。在对现代爱情的理解上，它足以超越近几年绝大多数的无趣糖水片。
01
导演温仕培把爱情当成一部科幻片去拍。
科幻，科学与虚构的美妙结合，就像难以捉摸的人类爱情。虽然大部分场景贴近现实，虽然看似符合规律和算法，但爱情发生的刹那，总还是包含着无数科学无法解释的因素。
朱一龙饰演的黄振开是一个漂在大城市的工薪族。他就像社会的“常数”，有着恒定不变的活动轨道。那头亮蓝色的头发，是他能想到最叛逆的表达方式，但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与众不同的是，他可以看到外星人。
从小他就能看到一群外星人，扛着摄影机、麦克风，拿着剧本，在不远处指手画脚，实时拍摄他的人生。他告诉过家里人，但没人相信他的鬼话。
直到有一天，他遇见了李小乐（邱天饰）。李小乐是个“变量”，她总是在变化，张口就是在撒谎，有着无数重身份，但没有一个是真的。
而李小乐可以看到黄振开的外星人。
这就足够了。所谓同频共振的心动，就是某个时刻发现彼此拥有相同的赫兹。就像英剧《伦敦生活》里，神父能一眼发现Fleabag在与观众对话。意识到世间有个人能懂自己，这就足够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。
我特别喜欢两个人在客厅一起看电视的那场戏。
电视里在教蛋炒饭，特别无聊的节目，但暧昧氤氲的气氛依然不可控地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。
外星人导演出现，推大特写、上泡泡机，说这个节骨眼得再增进交流，“分享各自的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吧。”微妙的地方在于，这时候两个人还没有很熟，聊性的话题其实是有点尴尬的，但进展又似乎合情合理，蠢蠢欲动的心意在眼神间流转，早已心照不宣。再下场戏就到了房间里，开始成年人的直接。
情节很跳跃，但又贴近心理层面的真实。
爱情的科幻无法推演中间过程，做不到事无巨细层层递进，总是突然间大脑空白，朦朦胧胧跌入高潮篇章，进入浪漫蒙太奇。
这部电影可爱就可爱在它不随波逐流，真的在谈情，又真的有做爱。没有无病呻吟，没有歇斯底里。
他们像生活中大多数的恋人，爱到如胶似漆，恨到流浪布宜诺斯艾利斯。电影用科幻解构爱情和生活，外星人和它们的银河电影制片厂不过是记录生活的方式。既定规则与对爱的无名恐惧，是这对爱侣需要去打碎的目标。
02
如果要做类比，《负负得正》风格最接近的，是《从21世界安全撤离》和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，离经叛道、桀骜不驯、天马行空。
这三部片子也确实有不少渊源。《负负得正》的剪辑是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导演孔大山，片中全程戴着头套的“外星人导演”是王一通，蒋奇明饰演的罗森店员，名叫道明寺。而孔大山大学时期最崇拜的导演之一，就是《从21世界安全撤离》导演李阳，创作风格多少有受其影响。
从上部作品《热带往事》开始，温仕培就呈现出内地大银幕少见的电影审美，他有一种难能可贵的天赋。他的故事确实会有点抽象、散乱，有时候神来之笔，有时候莫名其妙，但对情绪和氛围的拿捏十分精准。
但这也造成了与观众的距离。《热带往事》就卖得并不理想，《负负得正》目前看来大概率也会重蹈覆辙。强烈的作者风格注定了它会口碑两极，同频会非常爱，不同频会完全无感。
也有人骂温仕培“抄”王家卫。
确实致敬元素很多。暧昧的色彩、意识流的叙事、抽帧慢镜头，酷似梁朝伟的朱一龙，某些角度很王菲的邱天，还有大量港式的致敬和对白。黄振开失恋后在出租房里自言自语的样子，很难让人不联想到《重庆森林》中那段“肥皂瘦了，毛巾哭了”。
但另一方面，这些风格化的融合，又增加了电影的可看度，有些巧思让人会心一笑。当大多数创作者都在安全区和舒适区打转，我忍不住会为这类敢于探索趣味的作品多加点分。
而且，温仕培对我的视觉实在太友好了，精致讲究的光影构图，把整个爱情故事拍得浪漫美妙，尤其是他镜头里的邱天，太美太美。《负负得正》在国产爱情类型片中就好像朱一龙那头扎眼的蓝色，养眼又突兀。
我喜欢《负负得正》的名字，因为它充满阳光。两个能量低于零的孤独体，在交错碰撞后产生正向电流。一次灵魂共鸣的相遇，在双方的生活里泛起涟漪。
但所有爱情课题最后仍然会回归于自己。
在追寻的爱的过程中获得爱的能力，黄振开砸碎外星人的遥控器，打破墨守成规的社会时钟，夺回对生活的主导权。
这个爱情故事的现代性在于，它不是两个孤独的个体实现融合，而是在两座独立的岛屿之间，架起一座互通的桥梁。先找回自由的自己，《负负得正》：七夕档消费降级的头号受害者再去连接彼此。
爱恨都好，至少《负负得正》的评价不会平庸。大数据算法电影遍地的时代，我愈发珍惜能带来惊喜的电影。说不定，温仕培第三部电影，就能“负负得正”。
【文/布琳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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